里约新地标 | 一座城市的明日梦想
2016 年夏季奥运会让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南美城市里约热内卢,除了备受瞩目的奥运场馆之外,由西班牙建筑师圣地亚哥·卡拉特拉瓦(Santiago Calatrava)主持完成的明日博物馆(Museum of Tomorrow)大规模翻修项目,也为这座城市新增了一处文化地标。明日博物馆集科学与艺术为一体,并将展览立意指向“人类的未来”这一重大命题。
▲位于里约市Praca Mauá区Mauá Pier 码头的明日博物馆
曾有媒体描述这座位于里约热内卢老港口,高耸入云的建筑“看起来好像一个十字架,又像是一个以太阳能为动力的恐龙,还像是巨大的空调机箱。”的确,这座博物馆的设计十分大胆,形似一个史前水生动物的外骨骼,受里约自然和人居环境的启发,它又像是浮于海面的一只未来生物。
十年前,明日博物馆的所在地—— 里约市Praca Mauá区Mauá Pier 码头曾是这座城市最贫穷的区域,犯罪率高居不下。而今天,这里作为极富盛名的旅游目的地,代表着重生。码头上空的Perimetral 高速公路已经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大楼,贫困在这里已经无迹可寻。
▲这座博物馆的设计十分大胆,形似一个史前水生动物的外骨骼,受里约自然和人居环境的启发,它又像是浮于海面的一只未来生物。
2016 年夏季奥运会的承办催化了整座城市现代化的进程,而建筑则作为“持续对话”的结果,让风景区与城市中心更好地结合在一起。博物馆修复项目的主持建筑师卡拉特拉瓦希望这座关注未来的博物馆能够成为这里的教育中心。里约市长爱德华多·帕埃斯(Eduardo Paes)与总统迪尔玛·罗塞夫(Dilma Rousseff)则认为这会是全球城市港口地区翻新和重建的绝佳范例。
在建筑设计方面,明日博物馆尊重周围的历史建筑和地标,并用心保护圣本托修道院(Sao Bento Monastery)的海湾景色,从方方面面彰显出城市和自然环境的联系。博物馆将高度保持在高于码头18 米以内,10 米挑高的二层常设展览空间可以将瓜纳巴拉湾的美景尽收眼底。除馆内5000 平方米、用于临时和常设展览的空间之外,馆外还有7600 平方米的广场空间,沿着码头延伸至海湾。
“我们希望让这座建筑感觉好像是浮在海面上一样,像一艘船、一只鸟或者一个小星球。”卡拉特拉瓦解释道。作为当代西班牙建筑力量的代表人物,卡拉特拉瓦十分善于将视觉建筑概念和工程原理相结合。他的作品常常受到自然主义和雕塑作品的启发,并传承着西班牙现代主义者的精神—例如菲利克斯·坎德拉(Félix Candela),安东尼奥·高迪(Antonio Gaudí)和拉斐尔·古斯塔维诺(Rafael Guastavino)。
有人认为,当建筑本身成为艺术品,人们的关注点会从馆内藏品转向建筑本身,而这对于以衬托展品、引导参观为主要功用的博物馆来说,无疑有些喧宾夺主。但在明日博物馆奇特的外形构造之下,却是卡拉特拉瓦对里约Carioca 文化的热衷与继承,以及对于大师的致敬。他在描述博物馆的设计灵感时曾一再提到:灵感雏形来自于里约植物园中盛开的凤梨。其建筑内部蜿蜒的白色曲弧则会让人想起奥斯卡·尼迈耶(Oscar Niemeyer)在60 年代引领的现代主义。
▲建筑内部蜿蜒的白色曲弧则会让人想起奥斯卡·尼迈耶在60年代引领的现代主义。
事实上,除去其备受瞩目的外形构造,整栋建筑最值得奉为典范的是其可持续性。博物馆最大限度地引入和利用了自然能源与光源,并使用来自海湾的海水用以调节内部温度—这一水源同时也为博物馆周围的水池提供了新鲜海水。对光伏太阳板的使用,可以通过角度调节,在一天中的不同时刻获取太阳能,为建筑提供能源。与传统建筑相比,这栋建筑的能源消耗能够减少40%。博物馆外部还有一个水池,用于净化海湾的水质,再排放出清洁的海水,同时也给建筑增添了悬浮的效果。结合了大型活动翼和外立面结构的悬臂式屋顶延伸的长度几乎与整个码头相当,再次强调了朝向瓜纳巴拉海湾的延伸性。
“通常,当人们想到‘未来’这个词,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概念。但在明日博物馆,我们希望拉近当下与未来的距离,让人们意识到:未来取决于我们今天的决定。”博物馆内容总监雨果·巴莱托(Hugo Barreto)说道,“这座博物馆与其他科学博物馆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会强调当前我们对于可持续性的需求。
▲内部空间选取了全白色墙面、楼梯,配以木色地板和家具。
这座具有前瞻性的博物馆专注于回答以下五个重要问题:我们来自何方?我们是谁?我们在哪?我们要到哪去?我们在未来五十年间打算如何共存?
为了展出“我们从哪里来”这一主题,入口处放映着由巴西导演费尔南多·梅里尔斯(Fernando Meirelles)(《上帝之城》的导演)的电影。在蛋壳形状的电影院中,9 个幻灯机投射,以8 分钟的时间阐述着地球140 年的地理变化和自然演化。其目的就在于,向世人展现“我们与其他所有的事物、与地球上的一草一木、一虫一兽都紧密相连”的概念。
随后,游客会进入博物馆的中心部分,这里竖立着像巨石阵一样的、10 米高的数字图腾柱,其上展示着不同的摄影作品。在人类世这一时期,也就是现在,人类成为了地理的主宰。
所有的展区都指向最后的巨型屏幕,上面闪烁着这样的字样:“我们在成长、发现、超越。今天,我们已经成为了全球性的力量。”随后放映的是一些镜头,包括森林火灾、冰川融化、交通拥堵和巴西最近的有毒泥石流。人们还可以看到实时模拟的地球诞生和消亡过程、海水酸化的图表、臭氧层消失和温室气体的排放,以及最近的能源、水资源消耗数据。在影片的最后,一个黑暗而急迫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屏幕上出现的、用三种语言写出的大字:“我们在地球上已经生活了200000 年,自1950 年以来,我们对地球的改造比这二十万年间的总和还要多。我们有着越来越多的人口,消耗着越来越多的资源。”
▲作为里约热内卢的新兴地标性建筑,明日博物馆以其突出的建筑外观和可持续性的运作方式,指向人类的当前社会和未来的命运。
馆长阿尔伯托解释说:“我们希望人们都能够感知到这种危机感,或者由此受到启发,而不是无动于衷。如果他们感到悲观,这不是我们的错,而是现实的错。所有的数据都来自于科学研究。”为了根据当前趋势预测未来的50 年,未来区域展区为游客提供了三种游戏来塑造不同的未来。其中一个可以计算游客的生态消耗,以及按照他们的生活方式,需要多少个地球才能满足人类的需求。这样的展览更多关注于生态而不是技术,影响而不是创新。鉴于此,最终的解决方案并不是移居到别的星球,而是回到现代社会生活前的模式,找回可持续的价值观。
从这里,游客可从博物馆的后部离开。透过玻璃幕墙,不仅能看到清澈的水池,还能看到世界上最激动人心而复杂的景象—远山、瓜纳巴拉海湾的污染水、运油船、军舰和圣杜蒙特机场。因此,在参观的道路上,博物馆已经涉及了接下来半个世纪的六大趋势: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变化、增长的人口和寿命、文化高度融合和异化、科技发展和膨胀的知识。博物馆只提出问题,而不解答问题。这些问题引领着游客,体验不同的展区,创建不同的探索经验。
作为里约热内卢的新兴地标性建筑,明日博物馆以其突出的建筑外观和可持续性的运作方式,指向人类的当前社会和未来的命运。有评论家认为,明日博物馆未能强调巴西所面临的任何环境问题,比如亚马逊丛林的植被退化或者巴西的海湾污染,并批评市长爱德华多·帕埃斯的执政要点是在城市的西区、南区和中央区举办一系列的大型活动和开发项目,把港口地区转化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当地的居民则声称,在港口地区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建立学校、改进公共服务设施等。现在一些社会积极分子则声称:新的博物馆和其他翻新项目正在让贫困人口没有立身之地,这片区域已然变成了上流社会的栖身之所:建造这样一个展望未来的博物馆太具讽刺意义,因为里约还没有任何一座能够承认其过去奴役历史的博物馆。
▲建筑外形的灵感雏形来自于里约植物园中盛开的凤梨。
对于种种质疑的声音,博物馆方面表示:“事实上,悉尼歌剧院在最开始并未受到公众的好评。而纽约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可谓是纽约最具标志性的建筑之一,它也在最初广受多数媒体和社会人士的批评。博物馆代表的,是一座城市的梦想。”
文字 / 马可(Marco Gastoldi)
图片/ Santiago Calatrava
翻译/ 青焰
编辑/ 李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