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冈文化馆：自然与文化之间的明净世界
日本鹤冈市文化馆（Tsuruoka Cultural Hall）是一个人与自然、文化相遇的地方，它紧邻1805 年建造的Chidōkan 学校，位于以繁茂自然景观和丰富文化活动所著称的城市文艺中心。2012 年，在普利兹克奖得主——妹岛和世（Kazuyo Sejima）的带领下，SANAA 建筑事务所的鹤冈文化馆设计方案从众多竞标作品中脱颖而出。经过了为期一年的设计和为期三年的施工，这座建筑面积为7846 平方米的文化综合体于2018 年3 月正式启幕，其充满雕塑感的白色屋顶飘浮在巨大的钢框架上，弱化了建筑尺度及规模为小城街区带来的冲击力和压迫感，并融入城市天际线。一座大型当代建筑应当如何融入其周边的传统街区？
▲ 鹤岗市文化馆位于日本西北海岸城市——鹤岗。
▲ 文化馆建筑与古老的Chidōkan学校所形成有趣的对话关系。
▲ 站在建筑外能够观察到沿廊内人们的活动。
鹤冈市文化馆向人们展示了妹岛和世团队的独特思考：作为一个面向市民的文化新地标，建筑体以音乐厅为核心逐渐向两侧伸展，并随着景观地势的变化形成了相对灵活而小巧的附属空间，使这个庞大的建筑看起来像是周边景观自然流动的延续。尤其是那些由钢板预制而成的屋顶面板，与周边传统建筑的屋顶制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它们从建筑最高处向两侧错落有致地分布，又以层叠而轻逸的姿态悬浮在空中，赋予庞大体量以细腻和精致。
▲ 鹤岗市文化馆无论从尺度还是建构形式上，都与周边建筑群相得益彰。
▲ 环绕在主体建筑周围的沿廊是联系内外环境的临界空间。
▲ 鹤岗市文化馆入口大厅。
自20 世纪80 年代起，妹岛和世在跟随伊东丰雄（Toyo Ito）的六年设计实践中承袭了老师的建筑理念，即建筑不是目的，它要与每块基地独特的自然特征统一起来，以生活为基础，利用轻薄透亮的玻璃与白色色调为空间带来明净的感受。与妹岛和世许多其他作品一样，鹤冈市文化馆承袭了伊东丰雄空间语言中的纤细和轻快，又进一步增加了建筑中的游离感和女性气息。在创立文化馆的建筑语言之时，妹岛和世采用了日本传统建筑中的“缘侧”（Saya-do）结构，以绵延不绝的玻璃连廊包裹建筑主体音乐厅。回溯历史，缘侧是在神殿或寺庙的基础上建造的一个遮挡结构，它环绕在主体结构的边缘以起到保护内部空间的作用。而在鹤冈市文化馆中，这一结构成为建筑与景观之间的临界区域，以模糊室内外转换的空间体验。这种临界空间实现了两个区域更柔和的过渡，解放了人们对于建筑空间的惯有体验和观感。
▲ 站在建筑内也可以感受到自然向室内的延伸。
▲ 空间内的结构同样散发着飘逸的女性气质和游离感。
▲ 沿廊延续了日式建筑的平静朴素。
张弛有度的空间布局使单层文化馆建筑拥有宽敞的视线和自由通畅的交通流线。人们沿着景观花园进入文化馆的中央大厅，便能体会到室内空间的细腻与温度，无论是混凝土墙面、弧形钢框架还是木质百叶吊顶，都流露出手作的精美质感。它们让空间饱含情感，并随着室外光线变化而呈现出丰富的层次。音乐厅是整个场馆的焦点，在其环抱葡萄园式的空间布局中，木质池座呈自然形态层层环绕跌落，顶棚的声音反射板依次排列，使旋律经过反射直抵每一个座位。排练室、更衣室、休息室和咖啡厅环绕在音乐厅四周，它们与连廊全天候开放，其营造的活跃气氛使建筑脱离绝对的正背面区分。从环保角度而言，建筑自身产生的废水能够实现回收利用，而沿廊通过其合理的布局可获得持续的自然风，使地下蓄水池变成一部天然空调，来帮助室内空间维持恒定的温度。机房与设备间位于建筑周边的附属结构内，旨在降低主体建筑中的噪音指数，并易于维护。
▲ 大厅中抛光的混凝土地面将室外光线延至室内。
▲ 中央音乐厅的观众席犹如山丘间的葡萄园。
▲ 音乐厅的木质饰面既用于声音反射和吸收，也从营造了视觉温暖感。
妹岛和世擅长驾驭由极简风格串联起来的建筑材料和抽象概念，因此被伊东丰雄评价为“像个平面建筑师”。鹤冈市文化馆延续了妹岛和世这种图解式的建筑语言，从功能到空间、从图纸到现场，路径纯粹、容易解读：站在街边的路人可以感受到文化馆中的活跃气氛，漫步在沿廊中的观众对室外景观触手可及，而身处建筑内部的观众则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空间序列、体量、形制以及自身与室外景观的联系来获得探索的路径。
▲ 妹岛和世设计团队在文化馆方案初期所进行的模型分析。
“我们尝试设计一种建筑，让空间中发生的事不被表皮遮挡而能够为人所见。”妹岛和世解释方案时说道, 鹤冈市文化馆以赤裸的混凝土墙面、纤细的白柱子、反光的玻璃去创造一种匀质、透明的空间气氛，目的是让人们弱化这些实体介质，从而意识到建筑内外丰富环境之间的关系，积极探索使用功能的多样性和灵活性。因此，妹岛和世这种图解式的空间思维是围绕着人们的体验与感受进行极端消减的，它使鹤冈市文化馆从形式中抽离出来，让建筑空间产生一种极具穿透性的流动感。
▲ 建筑立面图。
文字/ 刘雅羲
图片/ SANAA
编辑/ 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