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东丰雄的“声音洞穴” | 台中大都会歌剧院
“建筑需要追随社会的多样性，也需要展示简单的平方体或立方体难以包含的可能性。”在新近完成的中国台湾台中大都会歌剧院（National Taichung Theatre）项目中，普利兹克奖获得者伊东丰雄（Toyo Ito）将其对现代社会的观察与建筑本质的思考再一次付诸实践。
▲ 这个3D曲面几何体由混凝土打造，其曲面仅有400毫米厚，表面面积接近21640平方米，
使用了“曲墙建筑工法”，这个项目也是这一方法在全世界范围内的首次使用。
这个建筑尽管外观是一个方格盒状构造，内部却是多孔的洞穴状和珊瑚样式建筑，由“悬链”表面围合而成。“建筑应追从社会的多样性，而一个简单的平方体或者立方体是难以包含这种多样性的。”伊东丰雄（Toyo Ito）如此解释道。
众所周知，“形式追随功能”是设计和建筑领域一个基本的原则，但它却无法描述台中大都会歌剧院（National Taichung Theatre）设计建造背后的推理。这个融聚了东西方元素的建筑位于中国台湾台中市第七都会区，而伊东丰雄，这位出生于韩国首尔的日本建筑师，在其职业生涯中，一直在不断地用前沿的设计重新界定建筑可触碰的极限。
▲ 台中大都会歌剧院历经种种状况与考验，终于在近期建造完成。
2014 年，经过九年的施工，建筑的外立面终于完工。东京Toto Gallery-Ma美术馆借机举办了“伊东丰雄：台中大都会歌剧院的建造2005～2014”展览，完整地展示了这个歌剧院复杂的建筑结构、有特色的建筑模型和富有创造性的设计过程。展览还展示了一段真人大小的墙面模型、技术图纸、电影片段和其他展品，展现了从2005年赢得竞标之后的整个项目进程。“过去的这些年充满了挑战。如何将歌剧院、排练室和餐厅嵌入到一个连续的倒弧状结构中？如何将曲面墙融入到一个合理的设计结构中？有什么样的建筑方法可以在预算内实现所有的目标？”设计师在该展览中提出了这些问题。
▲ 2014年，在外立面建造完成后，这里举行了一场大型的3D光雕投影秀。
因其复杂的洞穴状内部构造，这个工程紧接着又耗时两年才完全竣工。尽管台中大都会歌剧院的外形是一个方格盒状构造，其内部却别有洞天。曲面构造模糊了地板、墙壁和天花板的界限，多孔的珊瑚状构造而成的曲线窗户等元素让整体建筑成为一个由三维曲面构成、形似有机生物体的奇妙存在。伊东丰雄解释说：“这个建筑内部充满了水平和垂直的管状空间，像人类身体拥有的管状器官。而我的创作方式是通过孔口相连，使其内部和外部成为一个连贯的曲面外表，就好似人体通过嘴巴、鼻子和耳朵等与自然（外界）相连一样。”
▲ 通过孔口相连，使其内部和外部成为一个连贯的曲面外表。
这个建筑共有六层，总面积达62400平方英尺，内含拥有2007席的大剧院、800席的剧场和200席的“黑盒子”。它体现了“衍生式格子”（Emerging Grid）的设计概念，运用了复杂而又互相联系的“悬链”面系统。这个3D曲面几何体由混凝土打造，其曲面仅有400 毫米厚，表面面积接近21640平方米，使用了“曲墙建筑工法”，这个项目也是这一方法在全世界范围内的首次使用。建筑内部有28670个200毫米厚的、形状各异的桁架部分。从工程学的角度看，这个建筑非常复杂，因其没有使用梁柱，仅仅依靠58个曲面墙单元来建筑主体结构。“悬链形式”也可以看作是“数字”（科技进步）和“模拟”（原始技术）的无缝衔接，其中，复杂的建筑结构离不开电脑技术，而工匠的现场工作也极其重要。
▲ 建筑内部有28670个200毫米厚的、形状各异的桁架部分。
“我追求的是超越现代建筑常规的几何形式，一种更加接近建筑本质的、自由的东西。”，伊东丰雄在《伊东丰雄2002 ～ 2014》（Toyo Ito 2002～2014）一书中如是说。他把这个半开放建筑的内部空间称为是“美声涵洞”（Sound Cave），即一个灵活的声学空间，与主区域纵横相连：一楼的演艺厅（Arts Plaza）、工作区、休息室、露天咖啡厅和相邻的屋顶花园，以及三个表演空间，形成一个连续的网络。实际上，该建筑被有意设计成迷宫式，这样，从任意三个入口进入，观众都可以蜿蜒漫步在这些拱洞之下。
▲在“美声涵洞”之内别有洞天。
在“美声涵洞”之内，大剧场像是互相连接的空间网络的入口。舞台位于一个金属结构的棱面上，其形式和建造都独立于其他部分。美丽的屋顶是一个花园，作为一楼建筑空间的补充，营造了一个可供公共休闲的场所，这一系列的美景与周围集群的高楼建筑形成了鲜明对比。二楼峡谷般的门厅连接着螺旋状的楼梯，直达五楼，延伸到一个洞穴状的空间，这里有商店，餐厅和画廊。楼梯继续向上，就可以直达屋顶花园—“桃源乡”。花园小径曲径通幽，令人愉悦。
该建筑的设计和形式与周围花园融为一体，并形成了对洞穴状设计的有益补充，使建筑和风景相应相和。此外，它建立了自身与城市结构的连续性，超越了气候对空间的界限。例如，屋顶的花园小径自然地延伸到建筑内部；对薄膜结构的挤压使空间分成两个区域，也就是这个建筑依托的空间几何构造区域，而周围的浮雕自然地延伸和补充了其复杂性。其他一些元素也促进了内外的统一，例如，回旋围绕整座建筑的水流，流经一楼，将大厅和商务区隔开。“歌剧院不仅仅有三个剧场，门廊也是整个建筑的一部分，其他的包括休息室、餐厅和屋顶花园等，一起构成了整个统一结构。从里面向外看时，就好像置身在一个远古时代的洞穴来观察现代社会。”设计师描述说。
▲ 这个半开放建筑的内部空间是一个灵活的声学空间，与主区域纵横相连：一楼的演艺厅(Arts Plaza)、
工作区、休息室、露天咖啡厅和相邻的屋顶花园，以及三个表演空间，形成一个连续的网络。
关于可持续发展的建筑元素，伊东丰雄指出了歌剧院的三个环保设计。第一，屋顶的雨水可以回收，用于花园的灌溉。黑水和灰水经过收集和处理后将用于冲洗厕所。第二，使用了可循环环保材料，比如钢和混凝土。最后，建筑使用了降温技术，如利用绿色植物、美化的景观和用蒸汽水环绕整栋建筑，来减少建筑内部用于制冷的能源消耗。
▲ 伊东丰雄项目手绘图。
此外，伊东丰雄对复杂形式的研究也满足了现代社会的需求，实践了他自己的想法。“建筑需要追随社会的多样性，也需要展示简单的平方体或立方体难以包含的可能性”伊东丰雄总结说，而正在经历快速发展的中国台湾无疑为这样的理念提供了最佳的土壤。近几年在中国台湾完成的几个重要建筑项目吸引了许多国际知名建筑师的注意。其结果就是，这里将在未来建设新的一批鼓舞人心的公共和私人建筑。当时任台中市市长的胡志强访问施工地时，伊东丰雄曾对他说：“如果不是台中市，换在其他城市，这个项目将不可能会实现。”强调了这个城市对创造性建筑的接受力。
▲ 项目平面图，建筑的设计和形式与周围花园融为一体。
尽管人们对于新式建筑的热情和中国台湾现存的传统限制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但经过设计师和承包商就最佳建筑策略的无数次辩论，经过在施工现场无数次的“反复试验”，这个“悬链”面系统终于最后完工。毫无疑问，建造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完全3D面建筑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坦白来说，有太多的工作我们不知道如何下手，”台湾在地建筑承包商LeeMing Construction的一个工作人员回忆说，“我们每天都面临新的挑战—决定各材料的比例，以保证混凝土的稠度适当，创造各种3D框架倾倒混合物等等。”
▲ 项目立体模型，其外形是一个方格盒状构造，多孔的珊瑚状构造而成的曲线窗户等元素让整体建筑成为一个
由三维曲面构成、形似有机生物体的奇妙存在。
LeeMing Construction通过采用日本技术并创新方法，清理了所有障碍，最终以超高的完成度实现了建筑师的理念，打造了这个台中特有的“有机体”。而前文所说的“美声涵洞”，原意是一个让美妙歌声产生完美共鸣与荡漾的自然洞穴。在不久的将来，歌剧表演艺术家们或悠扬或激昂的歌声将回荡在这个神奇的“洞穴”中，为观众带来前所未有的全新空间体验。
文字 / Marco Gastoldi
图片 / Toyo Ito & Associates
摄影 / Lucas K. Doolan
翻译 / 刘坤坤